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希望你真的爱我》作者:kagula 文案: (无) 内容标签: 火影 搜索关键字:主角:山中井野佐井/祭 ┃ 配角:宇智波佐助春野樱漩涡鸣人 ┃ 其它: ==================   ☆、幕一   他在一个赤日炎炎的午后走出一条破败的商业街,偶然遇到了挡在大路中间的山中井野。   少女束起的长发和脚下的水泥路面呈现出晒得发烫的浅金色,明晃地融化在刺目的光中,太过强烈的反照让他难以辨析那张低垂的面颊,在半边刘海的遮挂下,挡在浓重的阴影中,恍若无神的幻影,差点当成是这仲夏蒙上的暑气,眯起眼努力追索,才在记忆中索引到那个人。   山中井野,忍者登记号码J2614,第十班医疗中忍,16岁,生日9月23,B型血,小樱青梅竹马的好友兼情敌,擅长心控忍术,世代经营花店。   什么嘛,一想不是都很清楚嘛……见过一次面的人如果不好好记住这种基本资料,可是无法迈出人际交往的第一步的——至少最近买的新书上是这么说的,他对此深信不疑。   那么…碰到了就要打招呼吧,祭再次扳着手指确认了手头掌握的情报,陪笑着走过去:“午安,美人小姐。”——很好,还没忘记给她取过的昵称,虽然他完全不知道在世人眼中,这种就是□□裸的搭讪,也不知是怎样的机缘凑巧,才没给对象留下坏印象,殊不知这种调戏行为,说给任何人听都是个死。   井野相当吓到了,肩头反射性地一跳抬起头来,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祭这才看清她的脸,素面朝天却略带怅惘,蓝色的瞳孔周围泛着红,似还带着淡淡的酒味,从□□的皮肤渗下汗水。   “啊…”两个人同时受惊避却,祭的名字在井野脑海里打转却硬是没叫出来,于是他抢先接下话头:“——抱歉!这种时候,通常该先问‘怎么了’吗?”   “呃…那个、是…祭吗?”   “是我。”对方居然还记得自己,让他的表情也不由舒展开来。   “啊、没什么…可在意的,只是恰好走到这里,天气热得有点难受,眼睛就——”她以为自己泪痕未干,想法去擦,却被祭迅如闪电地出手:“慢着!”   井野在那霎那停住了呼吸,对方毫不避忌直视而来,温柔地叹道:“已经红了哦~”像是认真关切下的结果,他定了定,像是懂得了什么,转露出担忧的神色,“是眼膜发炎了吧……”一点都没怀疑她的话,“不要再用手去揉哦~”说完小心地松下手来退开身,“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过去上点药也好。”   井野这才被容许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不用麻烦了……我姑且也是个医疗忍者,药材的话,家里能用的更多。”   “啊……这样啊…”贸然邀不怎么熟的女生回家还是会令对方不快的吧,但是作为男人可不能丢下面前有困扰的女性——by《对待女士的绅士礼仪》第242条。“那…时间还早,我送你回去吧,现在光线夺目,看路应该很不方便吧。”   “啊、那……嗯…”编到这个份上,对方也只有顺水推舟地应允了。   那一天,是庆祝佐助重归木叶,与原在的第七班成员和昔日伙伴尽释前嫌,共聚言欢的祝日,祭作为佐助不在时的替补,又占了冷场王的名额,也琢磨着自己不该在那种场合破坏气氛,鸣人来邀请他的时候便推说有任务,结果明明是休息日,却无处打发时间,闷得不行才逛进附近街区的冷饮店,出门就碰上从聚会逃出来的井野。   虽然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后来推断起来,想必八九不离十吧,时隔多年再见到的初恋的男人,跟小樱并肩同坐一塌,微笑颔首,朝她举杯。当年的井野不是最后一个送他的人,今天也不可能是带他回来的理由。那似曾相识的面容下,又是否还挟藏着少年时的心呢?曾经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一边笑着推说喝不下了,摇晃地闪进洗手间,一边将水放到最大往脸上泼,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无颜以对,连包都顾不上拿地逃走了。   从冷气十足的会场冲出日光最盛的室外,极度的晕眩和恶心从头翻滚到胃,她跌跌撞撞到处乱撞,没来得及找到个僻静处休息,就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吐了个干净,倒光后整个人都轻飘起来,也勉强认出了路,离能去的地方都太远,想不如走会平复一下,不知不觉就走到连行人都看不见了。   还真是来到了个萧条的地方呢……她在大太阳底下慢慢停了下来,抽抽嗒嗒开始哭。反正没有人会看到,没有人会听到,若万一被谁发觉,问起难过至此的原因,她自己也会困扰啊~因为失恋了?因为喜欢的人变了?还是因为逝去的时间再也回不来了?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就再也不会爱了……她觉得世上再没比这更可怕的事了。   当她周身的水分都快蒸发殆尽的时候,面前却恍然传来一句悠闲得过分的:“午安,美人小姐。”   她觉得“哈?”,这是玩笑吧?在这种人丁稀少的地方搭讪?而且还是对着一脸浓妆没洗干净,哭得稀里哗啦,浑身冒出酒味,被汗水浸透的最落魄状态的自己。她承认她脑子有点漏了一拍,当了五秒才想起这个本该出现在会场里的人。   第一印象是长得酷似佐助,即便在女生中也非常罕见的,比她的发色更浅的肌肤,看上去腼腆不擅辞令的书生气质,却能三言两语讨得她开心,挥毫泼墨之时气势凌云。   偶然遇到低谷的她,为了消解她的尴尬和阴郁才故作调笑的吧,虽然表现出了自己的关心,却也留给了她选择的余地,那么近地端详过她的脸,却护着她的面子,帮她圆那种蹩脚的谎。   啊…糟糕,是自己醉糊涂了吗?世上还有这样完美的好男人么?即便有,又凭什么是对仅有一面之缘的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井野,你不是孩子了,再这样下去可以吗?一定…还会变得和过去一样的,已经…够了。      ☆、幕二   “啊~抱歉。”走到将近一半的路,她才为这声突如其来的道歉记起原来自己身旁还有个护花使者陪送:“诶?”   “一句话都不说地走路,会身边的人很不自在吧。”   “啊……没,正好我也想静一静。”其实是忘了。   “那……是我刚才不该打扰你吗?”   不说话还好,这下更难招架了:“……真不知道你是笨拙还是油滑。”   “我自己倒是认为很不会说话啦,经常得罪小樱被殴。”他捋捋脑后。   “啊~受得了那家伙的狂暴性格的人也很难找呢。”   “但是……鸣人君却喜欢这样的她哪,人与人的感情真是奇妙。”   “是呢……从小再怎么喜欢也没用,得不到的终究不是你的。”   “佐助君?”   “…那宽额头连这种事都对你说了吗……?”   “多少调查过哪。”   “诶?”   “美人小姐的事。”   “喂!”她忙羞涩地压低声音,“别那么叫啦!井野啦井野!”   “是吗…?以为那样叫美…井野小姐会开心呢。”他不解道。   “开心…是一回事……先交代‘调查过’算怎么回事啦!”   “啊……那个~如果想和别人营造一段良好的关系,了解对方是首要的一环吧?”   “话…是这么说,你究竟调查到了什么地步?!”   “放心吧~再怎么样,三围之类的隐私还是不会探听的。”他浮起意味不明的假笑,自从过去一次没发现拿错体检表而把小樱的三围当着50+个同期生报出来之后,他就再也没犯过这种株连九族的大罪了……   但这话在井野耳里“哐”地就炸了——这货果然就是个甜言蜜语油腔滑调的花花公子吧!看上去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实则扮猪吃老虎,玩起女孩子一套一套的,果然男人都是这德性啊!完了这下我真的要断念了……   她脑子里歇斯底里,却没留神走路,祭发觉她落在后面,回头刚一滞,井野就撞了个满怀,“啊!”两人又同时出声,这次她忙退开几步。   “抱歉,我走得太快了吗?”   “啊…不是……”   “想你有些踉跄的样子,所以一直走在外侧,但是这样也会撞到墙或电线杆什么的吧。”   “诶?”什么?这种从书上照抄的标准模板是打算考国家正统绅士五星级证书吗?!拿这种手段对付本姑娘是没用的!   “果然还是眼睛不舒服吗?那把住址告诉我,我领你到家吧。”他说着,理所当然般朝井野伸出手,她傻愣愣地盯着他回不过神,更令祭误解到错处,担心得直在她眼前挥手:“啊——抱歉!果然一早就该去医院比较好?!”   啊~啊啊……什么绝世好男人,扮猪吃老虎,这家伙其实就是个交际白痴吧!把自己说的什么都当真,而且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对自己说过!!她都是在脑补些什么才能误会成这样啊!!!啊~~~~~~绕到这种地步反而有些被治愈了……   “呃、井野小姐?”她拽上他的胳膊,整个人都松弛地瘫上他的肩头,嘀咕道:“南街,3町目29号。”   所以……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满头大汗还可以用天气热蒙混过去,但这种情况谁能给自己解释一下吗?明明到刚才为止都聊得很顺利,为了提升对方的好感,书上说的每样都考虑到了,虽说为了引路,是自己主动伸手过去,可结果跟这个多少是有区别的吧……人际常规距离是多少来着?半米到一米半?啊!对方的汗都擦上来了!黏答答的好重……但是推开也是不礼貌的吧~总之尽快送达的话——3町目29号……3町目29号……   “到了吗?”井野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啊……应该是在这附近……”   “哦~就是这,谢了呢。”她放开手过去开门。不知怎么的,自从发展成这样以后,她的口气就莫名随意了起来。   “呃、井野小姐家不是开花店的吗?”   “啊~那是前门,平时我都是走这的。”   “原来如此……井野小姐可以自己进去吗?不会绊到什么吧?”   “没事~我闭着眼睛都摸得出。”   “那,我这就——”   “哦对了,祭。”   “嗯?!”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被对方叫到名字、   “你接下去也没什么事吧?”   “诶……啊…”   “进来吧,大老远地,请你吃点东西。”   “诶?…那个,井野小姐——”还没等祭做出反应,就被井野不由分说地拖进了门。      ☆、幕三   跟着对方换了鞋上了二楼,井野轻巧地拾起茶几上的遥控打开冷气,“厨房在左边,洗把脸有什么想喝的自己从冰箱里拿吧,我收拾一下就来。”   “啊…有什么我帮得上忙吗?”   “别那么拘谨就行了,坐一会吧。”说实在话,这会儿让祭放松非得掐死他不可,别说这是他第一次进女生的家门,就算去掉女生限定也还是头一遭,要是有能登门造访的朋友,早用不着他这么费劲啃书本了。   等井野简单冲个澡的十几分钟,他对着冷气出风口,却比路上出的汗都多,在沙发上危襟正坐的样子把出来的她吓了一跳:“呃、都说了自在点好了……没去挑什么吗?”   “啊不…也没什么特别想……”   她在他对面坐下来:“平时呢?爱吃点什么?”   “食物吗……大多是便利店买的固定几种口味速食,外出任务的话,也有现成的兵粮丸吧。”   “……”   “呃,我向来不太擅长辨认别人的表情,这是……”   “……‘真不敢相信’的意思。”她刷地起身探向窗口朝楼下喊去,“老妈~~”   下面的店面传来:“什么事~~”。   “我今晚有客人~~记得打烊后多买点菜~”   “知道了~~话说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随、随我高兴吧——”   她扭头甩上窗将重新挑起的一股霉头瞪向他,祭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虽然知道男人这种生物,通常没有女人在旁边就不会料理自己,但也没见过可怜到这步田地的,“我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她从厨房出来,带了两瓶玻子汽水,一瓶打开给他,一瓶敷在自己的眼睛上。   “诶…嗯,为什么…这么想?”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为佐助做便当了呢。”看他不尚明白的样子,“他也是一个人呢,从六岁起就是。”   “啊……宇智波事件吧。”   “…总觉得没法放着不管呢,起初只是单纯的好意,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   “我对这种事不是很懂呢……怎么和别人建立感情之类。在加入第七班之前,身边也没人教过我。”   “为什么?”她移开瓶身,露出左眼。   “因为根之人不需要感情。”   同为忍者多少能够明白,但这跟实际生活是不一样的。“…父母…也是吗?”好事问出口的同时她也后悔了,既然一直都是一个人,即便父母还在,也并不管他吧。   “我是孤儿。”   果然触到雷点了……她叫悔不迭:“那现在也…还是这么想的吗?”   “嗯~现在的话,想尽可能…多交些朋友呢,和大家能好好相处就好了……”他淡淡地笑着,就把她的惆怅心酸都勾了起来。她把玻璃瓶贴回去,移出刘海下的另一只眼睛:“祭…你觉得我怎么样?”   “诶?”   “认识没多久就问这个有些不妥,凭你的感觉就好。”   “井野小姐吗…我觉得很厉害哦——各种意义上。”   “哈?客套话就免……”   “不,像我就不能跟井野小姐那样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哪。”   “这算不上什么好事吧……”   “但是,我很羡慕哪。”   她蒙起双眼沉默片刻:“起初只觉得你很会讨好人,没想到功力这么炉火纯青。”   “呃、有吗……”   “没——是我错了,现在唯一能从你身上感到的,只有安心而已。”   “那是…好事吗?”   “啊~是夸你啊。”   “…谢、谢。”他有些结巴地说。   “我才……”   他没有听到她低下去的声音,将话题自然地转了开去:“但是这样真的有效吗?”疑惑地伸出手,将挡在她面前的冰镇玻子汽水拨了开来,“退了点呢……看东西怎么样?”   我只是哭红了眼睛,从头到尾都看得透彻……究竟是要怎样迟钝才会信到现在啊?无法分辨别人的谎言,也就体会不到对方的身心,只有自己耿直地坦诚以待,早晚会吃亏的……怀抱着那种纯真的理想,一旦受挫,至今为止堆积起的信任,也会再次被打碎吧。   “……”这一次,是货真价实地在他眼皮底下哭了。   “怎、么了?还是难受吗?”   “不,原本心情就不是太好……”   “有什么事,不介意对我说的话……”   她苦笑出声,摇了摇头:“碰上你,已经好多了。”因为你,才回想起来,之所以喜欢上佐助的原因,和怀抱着那份感情的自己。痛苦却依然心怀感激,感激不曾真正忘记,感激有人能让她再次忆起,而眼前的那个人,即便听了也不会理解吧,此刻的自己还正需要人拯救,但遇到他,却只能说一句:“谢谢你。”      ☆、幕四   几周后,是鸣人就任七代目火影的继位庆典,当晚全村举办盛大的篝火舞会,无论是否情侣,大家都成对结伴起舞,因而在那之前,每个单身男女都全副临战准备,为夺得意属的舞伴,各自在私下拼得你死我活。   “鸣人呢?”对于准火影大人的舞伴,祭也颇感兴趣。   “我怎么知道?昨天倒是来问过我,都把人家甩过一次还敢厚着脸皮说!”   “那…小樱又是怎么打算?”   “……”对方红着脸绞起手指,“姑且…打算先找佐助谈谈……”   “已经没几天了哦。”他好意提醒她,却换来瞬间变身狂暴形态的一通狂喷:“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啦!”   “……话说你自己哪?不会就打算杵在一边打搅人家心情吧?”   “嗯?”他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我就算了吧?反正也不会跳舞,也没人会找——”   “你不去试怎么知道?!”   “嘛……是不是呢……”自己又对舞会没什么兴趣。   “对了,你跟井野关系怎么样?”   “诶?……也就…见过几面…在她家吃过一顿饭。”   “什、么——?!”本来只想怂恿他撬走自己的情敌,没想到挖出如此猛料,“你们什么时候发展到这步的!都见家长了?!乱讲!那样的话怎么不见井野有反应?”   “呃……”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只是说了事实,有反应的小樱才奇怪吧……   “够了,你跟我过来!”她拽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在来往的公务人员众目睽睽之下一把丢出门外,“好好听着!就算是交往了,女孩子也是要你主动去请的,你要是还想继续跟井野的关系,就少在这磨磨蹭蹭,立刻!马上!现在!就给我去约她!明白?!”   “砰!”被小樱一脚踢出办公楼,祭就像大白天走在路上却被人从背后套进麻袋丢到荒郊野外的无辜受害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只有自认倒霉地走上回去的路——就算说去约井野,也不知道对方人在哪里啊……先去山中花店看看吗?   正想着,对面并排走过来十班的奈良鹿丸和砂隐的公主大人。彼此不是很熟,对方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他本想顺便打听下井野的行踪,但看人家陪着友村的使者就没有打扰。“大概是代表风之国来祝贺火影接任的吧……叫‘手鞠’来着?”两人和他擦肩而过,他只往这方面想了不出几步,身后就冷不防响起井野的名字。   他扭头,看到刚才的两人跨进一家浴衣店,转身走到门口听到他们的对话:   鹿丸:“真是巧呢。”   井野:“啊,你俩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呢。”   手鞠:“呃呜!”   鹿丸:“别取笑我们了,正好你在这,帮这家伙挑几件和衬的浴衣吧。”   井野:“啊~要一起出席篝火舞会吗?”   手鞠:“…嘛…反正都来了,不妨碍公务的前提下参观下也无妨……”   鹿丸:“你呢?上次从聚会失踪,和佐助到底怎样了?”   井野:“…我又不是为了他才来这边…女生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天经地义,我也是有一堆人排队邀我的。”   鹿丸:“哦~那还真想见识见识哪……”   井野:“啰嗦!闭嘴!”   祭觉得这已经不是自己能进去的时机,但这样站下去就差没告诉人家自己在偷听了,于是他闪进旁边的工艺品店装作试面具。几十分钟后隔壁的人买完东西分头上路,他这才跟上井野,开始考虑如何开场,一不留神就被对方拐进一个巷口,他急忙跟进,看到她突然背对自己停在路中央,以为她觉察到有人跟踪,连忙缩进拐角隐匿气息,暗怪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但一会过去没有反应,却听另一个脚步声慢慢走近。   他凑过眼去,看到佐助的身影从入夜的雾霾中逐次透析,他步履沉定,似乎并没发觉井野,而祭眼中她全身紧绷地抱着手中的浴衣,正做着剧烈的决心。   “啪!”祭在这时被人猝不及防地推了出去,当下暴露了自己的坐标,井野惊转回头,这突如其来的出现也让佐助注意到了这边,她看看祭又看看佐助搞不清当前的状况,祭只得嘿嘿假笑着抬起双手:“那个,是这样的……”   可佐助的眼界比他们深得多,只用了一声命令式的“小樱”就把幕后推手从祭身后拎了出来,这下四个人各怀鬼胎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总之先听听正设法对自己解释的人吧,井野初步作出这样的判断,暂时撇开其他两人把目光对准了祭。   他顶着从背后穿刺而来的杀人目光,不敢回头看小樱的脸色:“事实上…是我有事来找井野小姐。”   “哦……是什么事?”   见两人顺利开始了与这边无关的对话,佐助叫上小樱准备给他们挪地方,祭叫住了他:“啊~我很快就好,井野小姐还有话对佐助君说吧?”   佐助停下来看了看他,又蹙着眉投向井野,她尴尬地别开视线,催祭别管其他的快说。   “……大后天的即位庆典,可以跟我一起去篝火舞会吗?”   井野瞬间懵了,她极其僵硬地看向佐助,又一格格转过头,而祭还浑然不觉地在说:“答复过几天给我也行哦,反正井野小姐不愿意的话,我也没有参加的打算。”   “等、呃…”觉得该说些什么才好,但祭过于飒爽的挥手告辞却让她犹豫不前,这时佐助的声音凑到耳边:“有什么事?”她张皇地逃开去,在对上他的眼睛前,看到了他身后欲言又止的小樱,又停驻了。   笨蛋……还没有抓紧他吗?那么担心的话,现在就能冲在我之前说出口。当了这么多年情敌,那近似到悲哀的心思又怎么瞒得过,因为想要公平竞争?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现在还提这个是说笑吗?都知道长此以往,我们之间终免不了有人输,那样的话,就由我来——   她无限柔惋眷恋地最后凝视佐助,毅然转向了未远去的他追出数米:“祭!”   始终如置事外的清秀少年回过身,迷惑而和善地歪头下问:“嗯——?”   “送我回家吧!”      ☆、幕五   “美人”这两个字真正的概念,直到继位庆典的当晚,她从狂欢□□的人群中款步走入自己眼前时,才彻底从直观上体认。井野标志性的一身鹅黄浴衣缀着华丽的大朵花饰,引以为傲的长发只有在这个时节才成熟地盘在脑后,周围旺盛的篝火都不及她张扬灿笑得尽现光明,上前搀他的手:“等久了吗?”虽还未能适应的祭,还是恪守这三天恶补的《约会成功不二法则》,体贴入微地朝她轻轻摆头。   七代目火影携日向家的大小姐出场的时候,村民们纷纷爆出了意味深长的欢呼和口哨,井野却似乎并不多以为奇,瞄向别处心不在焉,他凑上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怎么了?”   “啊!没…”她立刻拾起笑容回复成原来的样子,这时鸣人击鼓宣告舞会正式开始,她掩饰般拉起他加入众人围聚的圆圈。   “诶、现在就?我对跳舞还不是——”   “很简单啦~我教你。”   但不可否认在身体协调方面祭着实生硬,几次踩到她的脚忙不迭道歉的样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总算等他凑合着踩得上点时,彼此也都累得就剩趴下了,被折腾得巨无语的井野直盯到他浑身发毛才扑哧一笑,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去哪里休息一下吗?”   她佯作随意地朝周围扫了最后一眼,再度转向他时,笑意稍怠:“呐,有空陪我喝杯酒吗?”   酒醉的井野越是夜深就越不清醒,东摇西晃地开始说一堆胡话,缠着祭撒娇抱怨,各种提问打趣,不达目的誓不甘休,光是围绕着“为什么来约我?”的话题,十来分钟还没走出这条不出300米的酒馆街。   此时此刻祭还是认真地在考虑回答她每句话,当然让他兜圈子的原因和害羞挨不上边,只是想着如果这时提起死对头樱的名字,指不定她会不会就地发飙扁人,这样一想吃亏的就他自己,于是他思量再三,心虚地说“只是碰个运气而已”,完全不知道这种话也也好不到哪去。   幸运的是井野听了并没有生气,但不幸的是之后又追加了一句“但为什么只找我?”   这下再回答就不得不提起小樱,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井野却毫不在意地笑着靠上他的胳膊,随后垂下头挽住了他:“祭。今晚…能去你家吗?”   “抱歉呢,没想到这时候会停电。”半个小时后,他在独居的公寓间里翻出一盏油灯放到床边,五分钟前她喝下一杯他递来的热水,里面没有一片茶叶或冲剂,唯独在底部窥见一枚暗黄的姜。没有光线让她看清房中布置,但也由此想见其素朴简陋,因为没有多余的椅子,她坐在床边等他擦亮陈旧的油灯,跃动的火苗又令她想起舞会微缩的篝火。   远处隐约飘至的歌声仍未休歇,她突然又想跳舞,借助他的支撑试图站起来,结果脚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毫无防备的祭被一起摔倒在床,头敲上窗沿痛得她龇牙咧嘴。“抱歉!没事吧?”他关上窗隔断了乐声,将她的头移到枕头上躺下。   他的脸离她那么近,令她不由自主地伸入他漆黑的头发:“要是再长点就好了。”   “嗯?”   要是你更像佐助一点……不,若是他能更像你一些就好了。但是那样的话,她爱的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人了吧,明明是自己放弃了争取,为什么今天还是会在意那星点的踪迹?   他会和谁在一起?在熊熊篝火之下携伴起舞?仿佛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小樱的影子。   ……无法理清纷杂的头绪,想要忘记一切才跟你来到这里,可你却用那样不带邪念的目光担心地注视着我——为什么你就能做到呢?   在这般昏暗的灯光下,和一个酒后主动跑到你家的女子扑到床上,即便你不知道爱是什么,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终归都是个寻常男子吧。虽然我害怕无法再爱上什么人,但如果从一开始就和你一样,我就不会这么多年为眷念折磨,最后还是……   她满面酡红,自嘲地勾起笑:“我在说你很帅啊…”   “诶?”他竟然也有些脸红了。   井野却兴致寡然,坐起身来:“我该回去了。”   “这么晚了?不如我——”   “不用了!……再待下去我说不定会把你推倒呢。”她站起来不顾劝阻地走向门口   “推…倒?”他从后面扶了她一把,却被井野翻身甩开:“我就是那种轻易就看上帅哥的类型,你也不想被这样的人纠缠吧。”   “…我不是很明白……”祭上前一步,无形中将她困在了自己和门墙之间,她急欲出去却被他按住了门缝,无路可退,本想自我消解的积郁全泼了回来:“祭君你啊!就算被我喜欢上也没关系吗?你能约我我很高兴,但是你对我并没有特殊的感觉吧!”   “呃……”他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嚅嗫地松了手,井野立刻夺门而出,他怕她走得太急跌下楼梯,忙追上去拉住,“特殊的感觉——是怎样的感觉呢?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要叫回我‘祭君’?突然被那样讲,我很寂寞啊……我以为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他走下几阶楼梯,仰面转向她,“还对我说了喜欢……”   “我…!那只是假设而已,没说真的喜欢你吧!”   “不是说了吗?——第二遍。”   “都说那——”觉得既是百口莫辩,索性变成怎样都不管了,“…就算是真的,你又打算做什么?……交、交往…吗?”   “交往是……和井野小姐?”   “是啊!就是恋爱啊恋爱!”   他凝视着井野涨红的脸,反应依然迟缓:“……可以…哦,如果井野小姐开心的话。”   “哈?叫井野啦!”   “呃、诶……嗯嗯……”   “…还嗯……”她气不打一处来,“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我会努力学的。”   到了这个地步,反而无法上前,瞻前顾后犹疑不定,反复搜刮让他却步的理由,但祭没有等她再度退缩,伸手握上了她的掌心,对他来说或许仅是一个决心,但对井野,已足以构成一个承诺。   她落到与他视线齐平的距离,泯着泪抱紧了他。      ☆、幕六   几年后七代火影和日向家正式结姻,奈良一族的婚事被各方压力催了很久,年内据说也势在必行,唯一仍在原地踏步的就是小樱三不五时的抱怨,这天她特地跑到山中花店,朝井野大倒苦水。   “哪~井野~佐助总是那样不冷不热,我要怎么才能更进一步啊~”   井野白了她一眼:“跑到情敌家里求教恋爱心经,除了一通暴击你还想要什么?”   “但是啊~”小樱满不在乎,“这种事也只有你能说得上话嘛~再说你不有了祭吗~还说什么‘情敌’,那家伙也太可怜了。”   “管好你的佐助吧,祭怎么想是我的事。”   “我倒希望你是吃醋才这么说哪~可是说真的你真的在跟他交往吗?都几年了~该成的孩子都有了,没成的对象都换了好几轮了。”   “你在说你自己吗?哦不,至少祭还会老实承认交往,难怪某个宽额头嫉妒哪。”   “你说什么~!难得我好心为你操心一把,井野猪!”   “多谢哪~最近有任务吗?”   “哎?你是想问我还是祭还是佐助?”   “佐助。”   “…你够了!”   “不爱说算了~”   “……下个月要出个S级任务,可能鸣人也得去,难得又跟他们三个凑在一起,‘你那口子’这几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提升不少,总算气氛没那么僵。”   “那么困难的任务?”   “啊~那之前就抓紧时间聚聚吧~我先去找佐助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从当事人的角度来说,彼此相处的时间其实不算太少,虽然平时因为各自的任务东奔西跑,见不到面是常态,可但凡祭空下来,总会记得来花店绕一趟,有时候井野在,山中太太就会放她去约会,不在的时候,他就留下几句口信,偶然还会捎带一两件小礼物。日常的间隙,在不大的村子里照面,不管身边的事有多重要,都会默契地先走向对方。   但不知为何,在众人眼中井野依旧是那个围着佐助打转,三天两头跟和小樱为这事掐架的女孩子,提起她时,总是要反应很久,才想起祭这个人。若认真分析个中原因,大概是以她的性格,好不容易谈了场正经的恋爱,却丝毫没有大肆张扬这一点。两个人始终不温不火地来往交际,完全看不出进展到了何种地步。   “呐,明天有事吗?”她系着头巾踮着脚清理祭书柜顶的灰尘。   “嗯,有任务。”他刚从火影那回来,顺手接过井野手上的掸子,“你也才回来不久,这种事我来就好了。”   “光是等很无聊嘛,你这里除了交际指南就是画册书帖,都没什么能消磨时间的东西。”   “抱歉呢。”他搁下掸子,“要出门逛逛吗?正好买些能让你消磨时间的东西。”   “真的?”井野扑上来,“我要布丁!还要迷你番茄!”   “是~结果还是喜欢吃的吗…”祭苦笑着开门把她放出门外。   “嗯!然后~再买点豆腐吧。”   “豆腐?”他关门疑惑地看向她。   “那次在我家,你吃的最多的不就是喽?”   “…是吗?那么久的事,井野还记得啊……”两人走下楼道到了街上。   “没办法,是家里男人的事吧……干嘛脸红啦!”   对面有熟人经过,他点头敛起神色:“…啊但是,我家并没有烹饪用具哦。”   “啊~所以还要买电磁炉呢…我想想……”她望天扳起手指,“锅碗瓢盆、柴米油盐……”   “那样不是很麻烦吗?只为了做盘菜而已。井野不在的时候,也只能放着搁灰。”   “意义不一样啦!”   “…意义?”   “屋里摆上一套厨具,多少就会有家的感觉吧~而且……有我在的时候,就不能让你随便对付自己的胃。”他突然被某种莫名的心绪揪起来,偷偷侧视着身边的人,温柔地将手穿过她的指缝,她像是没有察觉继续盘算着,“哪天从家里拿点花来装饰下吧~祭有什么特别中意吗?”   “啊…啊!没…”   “我虽然比较喜欢大波斯菊,但跟你的地方不是很搭吧……真是的,要不然干脆结婚算了。”   “诶、诶?!”   “这样就能从头装修…之类的……开玩笑的啦~和根本还没喜欢上我的人交往已经是下不为例了,结婚这种事,不是你考虑清楚下定决心提出来绝对不行!”   “…呃、是吗……”或许真如她所说,的确如此吧……虽然这几年持续交往了下来,也比以前更习惯了两人相处的模式,最近终于渐渐揣摩出一点对方的情绪了,但真的要说“喜欢”,他还是无法抱有长足的把握,一时冲动贸然结婚什么的终究是逃避的做法,现在这样若即若离的日子,也不妨多一些经历吧。这样想着,便不觉从心底滋长出微笑。      ☆、幕七   几天后,他和七代火影在内的新老第七班队友顺利完成任务踏上归程,途中休息时他展开一尺宣纸画了只信鹰放去木叶,佐助正蹙眉好奇他送给谁,一旁的小樱和鸣人就开始起哄,“今天第三封了吧~”“才几天啊,哟~哟~”他大概也明白了这演的是哪出,起身聆视他处,众人留意到他凝重的警觉,一起停下来凝神静听。   “我也听到了。”祭说,“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小樱:“追兵?怎么办?”   鸣人:“都到了火之国的地界,剩下的麻烦基本没什么大碍。”   佐助:“我去看看。”   “不,我去吧,搜寻追踪方面我比较有利。”祭拔出笔墨望向声源。   小樱:“回去复命要紧,别拖太久。”   鸣人:“那我们在村口等你。”   佐助看了祭一眼,也跟上了两人,数个钟头后临近村口咫尺,前方的鸣人陡然缓冲下来:“那是——”   “啊,井野猪!”   “怎么怎么?专程来接我们的?”   小樱一拳砸过去:“想也知道不是了!也不想想人家心里装的是谁——”   “果然还是佐助吗~真好哪~”   “鸣人!”   井野也看到了他们,赶了上来:“呦,鸣人,佐助,宽额樱。”   小樱:“明明佐助走在最后,越过我叫他是怎么回事?!还有前缀就免了!”   井野:“跟你打招呼你就该感恩戴德了,我叫谁和怎么叫,是□□吧~”   小樱:“你是来等你男人的吧?是吧?!人还没到就这么寻花问柳合适吗?哪~”   井野一把将佐助夺到身边,揽起胳膊冲她蓄意示威:“你啊~还是担心下‘你的’佐助什么时候被人转手抢走了比较好。”   小樱:“井野猪你给我放开!”   被卷入战场的佐助终于沉不住气:“小樱!——够了。”转向井野要说祭的事,鸣人却叫了起来:“哦!祭!回来了?”   小樱随之转身,被遮挡的视线豁然开阔,祭落上地面,却停在离他们颇有一段距离的树下,看不清他的面目,让她猝不及防地心慌起来,挽着佐助的手不由地松了,三两步跑上前去,他才动了动身朝这边走来。   他望着她笑,但笑得太刻意太失真,浸透着落寞和疏隔,令她不知该如何靠近。他的脚步径直地迫近她面前,低头温和地问道:“在等我?”   “……嗯…”没有说谎,明明没有说谎,心下却全无底气。   他撩起遮盖她大半张脸的长刘海,轻缓而凝重地抚摩她的发丝,她紧闭双眼浑身发怵,感到他的手滑出发梢的那刻心一横仰面而起,却看到他正对俯下的唇。   一片空白。那是在场五个人同时共有的反应。   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浅显确信的答案,但仅是对一个吻,都未免太过多余。   她想起这似乎是他们交往以来头一次……紧接着她惊恐地意识到,这竟然还是她的初吻,同时她清楚地知道在旁人眼中,这小别厮会的场景是多么甜蜜胶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瞬间她脑中闪过的第一反应是将他推开。   不,或许他也一样知道,因为她发觉完全无法撼动他一寸,秒间拔升至暴戾的吻忘情地攫夺着她的口腔,她低估了他如此强势的压制,因为无法出声而在他臂上嵌入道道指痕。   佐助是率先判断出“此地不宜久留”的人,他果断而沉默的调头离去带走了小樱,鸣人也假托公务之名随后逃离了现场,待祭尽兴放开时,周围已空无一人。   “回我家吗?”依旧一如往常的语气,却这等陌生。   “呐,我们谈谈吧。”井野失神地松了手,倒退几步。   “你从来没问过我和佐助君的事吧……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   “…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可能,还喜欢佐助君。”   “是…这样吗?”   “……你生气了?”   “没。”   “又在假笑了。”   “…抱歉,过去的陋习还是没改。”   “……为什么,突然做那种事?”   “…抱歉,让你不开心了。”   “我不是说那个!……祭,现在的你不是不明白吧!——没错!直到今天我还是没能忘记佐助,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就没放过别人!但是祭又是怎么想的呢?生气的话冲我发火就好了,蛮横地吻我抱我都悉听尊便!现在才发现我们从来没吵过架很奇怪啊!话说回来我是你什么人,你又是我的什么?”   “井野是我的,恋人。”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只这一句便击溃了她,“我不怎么了解自己的感情,所以开始和井野交往我很庆幸。是你的话,就能够轻易读出我的想法,无论何时。”   “我不能对你用忍——”她揪紧他的衣袖,眼泪掉下来。   “但是你想知道吧?——没关系哦,如果,那对我们都好。”      ☆、幕八   枕着祭沉实的心跳,她梦到了他的记忆,有些恍惚、有些褪色的,旧日的记忆。她第一次出现时很普通,世界才刚翻开崭新的一页,她是开篇低调平凡的引。她拨开迷雾的思绪追溯到那个午后,那个措手不及地闯进他的生活的自己,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失态,她如他眼中万象一般存在,自成一体,孤独运转,多年都不尝令他觉有注意,只是刚好在那时,恰逢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尤为需要朋友。   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遇到了,于是走向她,循着书中所述以礼相待,试着尽可能自然的沟通,绞尽脑汁想着融洽相处,频频遭遇到棘手的反应,好歹也硬着头皮顶了下来。   总是将真正重要的事和其他混淆在一起,在零星的小处上跟自己较真,她的过去,却毫无深究的打算。   只是在稍稍接触过后,觉得她或许还不错,也不是太排斥她的多变花痴,无论面前的是何种表情,只要印上“井野”的标签,就会为他的世界抹上全新的色泽。   对她突如其来的示好,咽下了自己的惊讶,认为妥贴而积极的回应才是礼貌,能得到一个衷心为对方着想的人,权衡之下于己也殊无恶处,那么,就只剩努力扮演一名模范情人而已。   这样的数载之后,曾经令他最为苦手的人的想法,也多少领会了两三成,约会的时候,已不会被她花样百出的波动情绪不知所措地僵掉气氛。然而他自己的感情却仍和当初那样,如同一颗未被发掘的原石,她的出现只是在表面磨出几道浅显的沟纹,封匿于石缝深处的本来质地,一刻都未尝得见天光。   他看到她被围在原第七班的队友之中,兴致盎然地拽着佐助调戏,挟此跟小樱斗嘴打趣,同时惦记着拉鸣人做后援,一霎那觉得他们离自己很远,望着她发现自己跑来,也觉得不真切,吻下去的时候,脑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变得无法思考,接下去都是敷衍和逃避,依凭语感赖以维持对话,直到被她质问较之彼此的身份,话说出口他才真的怔了一下——山中井野是谁呢?忍者登记号码、所属编制、生日、血型、特长、家庭背景,这些都是他在16岁时就熟记并且依旧没有改变的东西,变的是年纪和与自己的深浅。   他记不起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只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舞会,他在散场后闷热的楼道里,抱住了哭着说喜欢自己的她,山中井野是自己的恋人,但仍然是他队友之一的好友兼情敌,队友之二的……   有关她的信息就此切断,大量无关的记忆蜂拥而入,那些终日重复到常人无法忍受的严酷训练和大量洗脑,唯一结伴扶持却过早殒世的哥哥,被自己手上敌人的鲜血渐渐冲去初始的愿望。忘了高兴的容颜,痛苦的体味,忘了自己不是一个人活在世上,忘了若然没有某些东西,也是无法独自支撑下去的。空掷着冗长到已不觉得会去改变的时间,连忘记过什么都忘记了。   曾经是因为七班队友间的深情挚意被打动,最后发现再努力,也仍然徘徊在这个圈子之外,世界很早以前就抛弃了他,这份孤立比起天降横祸和周遭白眼更接近根源,他和别人不同,和佐助不同。   她退了出来。   井野倚着身前的肩膀,泪水扑簌滚落他的衣襟:“为什么……要给我看那些……”   “呃、抱歉……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难过。”   她摇着头将脸埋得更深,咬紧牙哭得无以为继。那些摸索趟过的深浅年光,即便彼此相伴也不免长路疲乏,这个人却还跟当初一模一样,过分耿直地将自己的弱点置于人前,诚心认定自己不会伤害他。可是,这并非现实。只有那些不懂爱情的人,才会像他一样坚信它的美好忠贞死生不渝。   结论是,他依然不曾爱上她。   她想起阿斯玛临终前最后的教诲——不要输给小樱,不论是忍术还是恋爱——忽然百感交集:“那个时候……”   “嗯?”   决定拾起对佐助的遗憾,转而和他交往的时候,“并不认为自己输给了她。”   “诶?”   “因为祭说会努力学的,所以觉得那就没有关系——”   “就算是现在……”   “——我不是不相信你,祭…!但是……”她伸出右手掬起自己的眼泪,“爱情不是别人或书籍能教给你的,你自己不明白的话,和谁都只是在过家家而已。”“而我早已成为一个自私的大人,只是希望有人能代替他,就拖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对不起…没能想到这样简单的道理,是我耽误了你。”“到此为止还不晚,我们分手吧,祭。”   “井野!”他的口气终于有些上扬。   “——但是记得!”她的声音比他更高,但随即泄下去,“……从来没有人刻意孤立你。”“祭已经,能顺利交到朋友了,再也不会,困在那种过去之中了。”   “……”她抬起头注视他的目光不容置疑,将他定在束手无策的伤感中,缓慢却无可挽回地退出他的视野,转身遁入人潮涌没的街巷。      ☆、幕九   数月后的一日,佐助难得一见地出现在山中花店,碰巧当值的只有井野一个人,百忙之中扭头看他一副“稀客”的表情:“佐助君!怎么了?”   “…来看看你。”   “啊……呃,不过恐怕一时腾不出手来招待你,不介意的话先进来店里坐吧。”   “没事,我待会就走。”   “还有任务?”   “不…只是,暂时离开一阵子。”   “去哪?”   “还没定。”   开始意识到他话中有话,她从花桶前直起身来:“佐助君……要走?”   “嗯,四处游历一下。”   “…为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了,和大家也——”   “啊…没想到还能重温旧日的光景,也算了无遗憾了。”   “就没什么能挽留佐助君吗?”   “放弃了仇恨,木叶对我就只剩下悲伤,早已没有宇智波容身之地了。”   “……这件事,你还对别人说过吗?”   “没。”   “为什么,最后时刻偏偏是我……?”   “觉得跟我有些关系的人之中,唯独没跟你好好聊过,有些不放心。”   她突然觉得有他这句话,所有徒劳过痛苦过割舍过的喜欢都值得了:“佐助君一直都感受得到吧,我对你……”   “…啊。”   “但是佐助君身边还有更重要的人吧!”他静默地看着井野,“没事的…今后我也会找一个喜欢我的男人,一起操持生意和家事。”   他若为所触,目光稍有柔和:“……和祭,再谈一次就好了。”   “…啊哈、为什么?连佐助君都要提那种……”   他注视她的眼睛,没有接茬,随后淡出视线:“保重了,井野。”   她目送他的背影一步步远去,觉得某些东西正剥离出自己的身体,年少时对佐助一厢情愿的感情,而结下的与小樱孽缘,和祭之间痛亦无悔的痴怨……仿佛都将随着他的消失再也不见,想到这里她终于无法再待下去,丢下店里奔出大路,迎头撞上一个人,她顾不及对方是谁,只觉得屋漏偏逢连夜雨,随便道个歉打发过去就得了,却没想到耳边竟响起一个分外熟悉的声音:“井野…小姐?”   她触电般从地上弹起来。   “有急事?”是他!怎么办?偏偏是他。   “呃、嗯…抱歉——”   “啊…”祭站起来。   “那——我就…”她冲他点点头,草草说了句“先走一步”,逃也似的准备脱身,却没出几步就急刹回来,“祭…你,知道小樱在哪吗?”   “大概…是在木叶医院临床指导——怎么了吗?”   她犹豫了一秒该不该对他坦白,最后心一横“都已经分手,提别的男人有什么可心虚的”,索性爽快倒出来:“佐助,要走了。”   他脑中卡了和她差不多的时间才转过弯来:“我去拖住他。”   她第一反应是“你去凑什么热闹?!”,但马上为这种管家婆心态感到违和,她已经没有立场为他操心,一旦令自己坚定了这点,至少当下就能无所顾忌地放彼此分头行事。   和小樱做了将近十年的对手,但是在那之前,更是最好的朋友,虽然她办不到的事,小樱也不见得办得到,即使集合她们毕生之力,可能也无法治愈佐助的心,但已经不愿再有人像当年的自己毫不知情地放走心爱之人了。今天的春野樱继承了五代火影的衣钵,日渐背起更多的责任,但这并不意味她对佐助的感情比当年少,这一点,她恐怕比佐助都清楚,所以当她冲进会诊室,看到还在对手下的实习生装模作样的小樱,火蹭得就旺了。   “什么呀,我还在工——”   “佐助的事,你知道吧?!”   “你在说什……”   “那样也没关系的话,下次就真的没法挽回了!”   “什么…挽不挽回的……再说就算那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吧……我只能拉回他一次,如果他仍旧决定如此,再怎么不甘都要放弃——那是六代目继位时,让我跟鸣人约定好的,我们都不是只属于自己的人了,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谁要——”   “你骗谁啊!发着抖说这种话,还能把谎能撒得更带点技巧吗?春野樱我不管你跟谁做了约定,先问问你的心答应了没!”   “撒谎又怎样?不答应又怎样?都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吧!山中井野,别以为就你了解我!”   “我是不懂!不懂我当初为什么要把他让给你,害得我们每个人——”   “你还想怪到我头上吗?那个时候是你爱上了别人也好,利用了他也好,你所选择的都是祭吧!现在分手了,就旧事重提地把佐助搬上来,又想拿他挡多久?该搞清楚的是你,我没理由被你教训!”   “……是啊,我是在逃避,因为我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但佐助是认真喜欢过你的吧,他知道无法向你承诺什么才没能向你开口…他是一个人走的…再一次一个人走了…你还在问我要理由,你倒是告诉我你有什么理由可以逃啊!不要变得像我这样才来哭啊……”   她死拽着小樱,终忍不住撇开头,沿着肩膀慢慢抵至肚腹瘫坐在地,任小樱脱出她的手散漠地从身边过去,依稀听到一句意志清晰的“知道了啊…!”,又有如遗言般黯然归伏,“你也早点回去吧。”      ☆、幕十   濯然清觉之时便料得,这将是她最后一次与春野樱争执,此后再无和好之机。即便耗尽一生之缘,同那两人恐怕都难以相见了,一念及此,心如止水。她起身,辨识出家的方向,一深一浅地走回去,丝毫未曾惦念甩手丢下的铺子。想要关心的不是家计、不是小樱和佐助,甚至不是自己,此刻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时隔几月再度相逢,拘束地叫她“井野小姐”的面孔,那生分疏离的语声,她一时一刻都未曾忘却,也知道这正为自己驱迫。   然而无论如何,都必须重投那一成不变的世俗,她站在拐入自家的街口,深吸了一口气,扯起对左邻右舍的惯常笑骂,然后尽量平静地移开脸,收起浮夸的表情经过门前被人遮挡的广告牌,转进店里清点商品,一面冷淡得像朝空气发问:“——有事?”   久候在此的人早已意会,从她出现在巷口起,便合上了手中的书挺起身,“嗯”地点头回应。   她以同样冷淡的措辞将他召进店里,继续干自己的事,将地上的花一桶桶搬向架子,他干站在一旁目不忍视,趁她不留神就势接过手去,她略感不适地客套道:“呃、剩下的我来吧,你是客人。”他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没关系”,又把她堵了回去。   只是重复着传递花桶的工作,两下无话,临近搬完,才从他打破沉默:“我见到了小樱。”   她的手在半空一滞,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伸向前:“…是嘛。”终是赶上了。   “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哪。”他接过最后一桶。   “……”   “井野小姐,有好好告别吗?”   她忍住鼻尖的酸楚:“嗯。”   他也搁下手,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那,有时间帮我挑几枝花吗?”   “…花?”   “嗯,原本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是嘛…”夹藏起语间些许失落,她转问,“怎么想到来买花?”   “因为被人这么推荐过。啊…但是,也可能只是那个人的兴趣而已。”   那个人是谁,已然不在她该关心的范畴。“…有预定的目标吗?”   “嗯。”他朝向一整面整齐陈列的花架,“大波斯菊。”   她正在起身的动作有了明显的间断,神经绷了起来。   “准备装饰下房间换个心情,但我在这方面并没什么品味哪。”   “……男生的话,梅兰竹菊这类清淡的花草更相衬一点吧。”   “啊…是吗?不过这次就算了,而且,我也想见识下那种花。”   她扁了扁嘴,“……你在看的就是。”然而却不见她回头看过他注意哪里。   “啊!”祭惊讶地转面瞪了她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蹲到那桶花前,“…果然很像呢……”   她走过去,挑择出几支拿到作业台前修整,他背对着她捧起桶中剩下的一朵花盘,“井野小姐,其实不做忍者反而更好吧。”   “哈?”   “井野小姐容易动情,又爱照顾人,在战场上会很不利吧,拖垮自己却最后才发觉,这种事也常有发生。一旦确实影响到任务,又于事无补地自责——啊…不,我不是想说那种事的……”他笨拙地整理措辞,“…那个……井野小姐本身就喜欢花,单靠照料花店也足以维持生计吧,和只会忍术的我不同,就算作为一名女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呃,抱歉……”他缩回手包上自己的膝盖,“只是……最近…总是想到井野。”   她最快明白过来的一点,就是自己又一次把两人都不爱听的话逼出来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习惯了而已,一下子看不到就惶惶不安,任务途中会去想井野是在家还是一样在路上,一回村子就忍不住来看一眼——但是,现在这样已经不行了——所以,才想如果井野能一直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也就不会这么烦扰了吧。”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十班和七班是不同的……即便没有佐助和小樱,你也能发挥自己百分之百的实力,但要是我突然退出,猪鹿蝶组合就会战力大损,我不可能只让他们去冒险。”   “…嗯。”   “再说只是习惯的话,就自己想办法克服啊!我已经没有迁就你的义务了吧!”   “…嗯。”   “……就算我辞掉忍者,安分在家做个花店老板娘,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了吗?”   “……诶?”他回过头。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不是每件事,都需要我来告诉你吧!莫名其妙地跑到我这来,只是买花的话,拿去!3000円,本店概不赊账!”   说得决绝,却只是对着无辜的花篮发火而已,她撑在工作台上,根本无心修整最后的工序,而祭仿佛不曾入耳一般,气氛如同即将绷断的弦一触即发。      ☆、幕十一   祭沉思了一会,终于缓缓开口:“前段日子,我搬家了。”   “井野小姐说过‘放上厨具,多少更有家的感觉’吧,那是怎样的感觉,说实话至今我都很无知,只是看着那些东西,感觉一点都没有好转。于是突然就想去买套像样的房子,觉得或许这样就能有所体会,但等一切交付,却仍不见任何改善。”   “我一直都在考虑,对井野小姐的心情,和当时作出那类行为的动机。井野小姐提出分手的那天,自己之所以做出那些,大概,是想将井野拉到自己身边。”   “小樱说我‘腹黑’什么的,我可能确实是个阴暗的人吧,他们之间有我无法插足的世界并没有关系,但是井野,至少井野小姐,就算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部分,也希望能将我置之其上。”   “有井野在等我的时候,明明就那么期待回家。”   “……没有爱的话,就不行吗?”他站起来,侧转过身,尽是忧闷落寞,“没有名为‘爱’的那种感情,我们就无法再像过去那样一起生活吗?朋友也好,同伴也好,连简单的对话都进行不了的话,下次,我是不是就不该出现在井野小姐面前呢?明明觉得无论是忍者还是花店主,只要同为我的妻子,就一定能让井野幸福……”   “我不明白……不明白井野小姐想要我做的究竟是什么。爱一个人会做的种种,事无巨细只要你愿意尽述,我都可以逐一练习,做到最好——这样也不行吗?”   没想到泪是从祭眼的眼角先泛出光的,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而井野恃强傲物的自尊心也没有让她多撑过一秒。“想知道我希望你做什么?你听着我告诉你——我希望你会因为我多跟你提起其他男人的名字而不满,我希望你不需要翻书就知道怎样让我开心,我希望你吃着垃圾食品的时候会想念我做的菜,我希望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令人羡慕的表情,我希望你无论走到哪里,遇上何种人事,嘴里心里围绕的中心还是我……但这些——就算你全都不做又有什么关系?我真心希望的,才不是那些!”   “……我希望你不是出于礼节道义,不是被别人怂恿推搡,不是因为我待你多好——”   “我希望的是你真的爱我…希望你,真的爱我……”   空气从未这样静过,楼上是此刻无人留守的山中家宅,门边是繁华时段中间的闲憩街道,从头顶漏下一颗仿佛弹珠落地时的坚硬声响,远处知了开始成群地叫了起来。   季节的颜色,在他长久被黑白笼罩的眼中渐次分明,祭想起他曾一遍遍问起,而后来的井野总是不愿再提的,再遇的炎夏。“为什么呢?到底为什么才那么难受呢?”再后来他懂了一些,问题就变成了“就没有我能做的让井野更开心的事吗?”   这是个迷局,从他们踏上的那天起,再怎么摸索探寻,兜兜转转也只能一再撞进死路,井野大把的眼泪浇在她亲手插好的大波斯菊上,花瓣压垂下来,桌子和地面就星点地湿了。祭低下头,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大概……我也是这么想的。”仿佛话一出口就会死一般,“或许我说不清楚,但井野小姐一定知道爱是什么吧…又究竟是看上了我哪一点呢?——脸吗?因为像佐助君吗?还是帅哥都可以呢?”   一大块湿漉漉插满花茎的花泥凌空拍飞过来,醒目而又吃重地贴在祭脸上缓缓滑脱,花篮打到头后滚落在旁,花枝散了满地。他抬手摁住青了的额头,一声不吭,井野暴跳如雷:“……啊~谁叫帅就是天理呢!说实话像你这种水准的男人又有哪里没有?与其忍受你的迟钝为你忙里忙外,有多少男人还等着和我约会喝茶!我何苦跟自己过不去?!——你现在这种表情又是什么意思?从开始我就提醒过你吧,接受不了大可不必答应交往啊?!”   “……因为。”祭蹲在地上一枝枝捡起零落的大波斯菊,触到花泥时痉挛般用了下力, “井野是第一个将我和‘喜欢’这个词联系在一起的人。只是模糊地知道那个词的意义,却让我第一次高兴到慌了手脚,我怎么还能认为遇得到下一个人,除了抓住眼前的你不放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团在手心的花泥越握越紧,水毫无章法地大片淌开去,祭万般怜惜地护着怀里的花环抱起来,扼制着胸中的委屈创痛,“因为我无法像井野小姐一样,轻易动心又轻易放手。如果说那就是爱的话,抱歉,看来我的确从未理解分毫。”   “如果正是因此,才一直伤害着你。”手中的花泥被挤干撕裂,“——我不会再来。”拾起残破的花篮,他起身,将花束握在同一只手中,被竹篾割破的血滴上花瓣:“这家店、这条街,光明的世界也好,井野的身边也好。用我这种人原有的面目,埋头一路走到死。过去那种事,从来都不曾有过,因为…想起时却无法真心笑出来的东西,比遗忘和丧失都更加空虚!如果无论怎么做,都只会让一切在这天结束,我希望当初每次都能在你喝醉前送你回家!”他退后几步,提着花挡在额前,用一种受尽委屈的忍耐,漏出气声,“我太后知后觉,分不清真话假话。”      ☆、幕十二   祭向门口走去,像佐助一样,像小樱一样,井野抱着头蜷坐在凌乱的工作台前,心情却好比前两次的纠结体,不是急于挽留或推开,而是既急于挽留又恨不得将他远远推开,在这矛盾到几乎要爆炸的烦躁压抑下,另一种情绪反而于己无关地镇定自如,她居然检讨起这些年都跟这个人干了什么,怀疑对这个人前后转变的判断都是自恋引起的错觉,不不不,这样的误区不是第一次闯了,高看人的不是她自己,而只能是他!瞎子都看得出来,交往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能这么蠢、这么蠢、这!么!蠢!——诶?绕了这么大圈子结果还得怪她?谁能接受这码子事啊!   现在她完全了解了,这个名为前男友实则霸占未婚夫之位的家伙,思维回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要笑,这一点都不好笑,真是再狗血俗套不过的两个字,敢情这些年来这厮对人类感情的理解只到原则层面啊!其实明明就敏感得不行,但扔到自己身上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这都是什么病啊!   井野恨得牙痒痒但看在自家生意不好掀桌,拳头紧了又松,只得作罢,话从牙缝里蹦出来:“你打算往哪去?”   “—诶?”他被这跳脱的转折愣住,抬头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正要跨出门槛的脚,不知是收是放。   “让人看到你顶着淤青,满手是血地拿着花出去,还有谁敢进我们家店门?”   “呃、诶……?”祭已经懵了。   “还不快给我回来老实坐下!”   他好歹放下脚,反之把彻底的茫然投向了她。   “回来坐下!”赶在他顾及手里的花之前,“把那赔钱败家的花也给我放下!”   祭一动不动地,捏着那束难看的花哭了。   井野的眼泪差点跟着夺眶而出,她狠狠咬起下唇,用比平时更麻利的动作整理店铺,抄起水桶,从自家打回水和毛巾,把他拖到她看店坐的凳子上,然后用力从头开始擦拭他的伤口,这时泪水才毫不吝惜地砸落下来,他的头发、颈肩、手背。   呐,我喜欢你。那在心中鸣动不休的话语,被泪水淹没,可我怎么可能不爱你,若不是你,我早已在小樱之前随他而去,佐助抑或其他,多少年前便已尽放弃,若不是你。   擦到他的手时,那个木头一样的男人才有了点反应。祭牵起她的手,靠上来:“眼泪,很痛啊……”   她半嗔半笑地哭出了声音。还有什么理由吗?   ——喜欢你温柔的方式。   “不想放的话就好好抓住我啊……你以为我都是为谁在哭啊?”   不知道是谁的眼泪,渗透了伤口,却因为她一句话浑然皆忘,不自觉红起的脸,又被间或唤醒的痛楚敛下几分。   ——喜欢你笨拙的举止。   “一早就打算求婚的话,就不要自顾自地决定搬家啊……”这一刻茫然依旧的祭也恍了下神,犹疑的目光里阻挡不了的升温,井野抓着他的双肩伏下身去,将头抵在了他的胸膛   那个成天头头是道地数落你的我,也是个女孩子啊,会任性地说下气话,也会没来由地失望伤心,想见你却找不到你,木叶那么小我却生怕再没有机缘如斯偶遇。多怕你像佐助,怕你有天连离开也像他,你还不明白吗?   她饱含泪水的双眼,抬头对上祭灼热的视线,终于击溃了理性,爱怨痴缠,统统汇入那不顾一切的吻中,执拗生涩,却再也不容置疑。   ——连你诚实和霸道的男子气性,也一样喜欢。   花枝和水迹凌乱一地,椅子和花桶相继被踢翻,井野被□□迷乱的祭推倒在墙,从脖颈一路吻下去,眼看就要越界:“这里…这样……不行…祭!”只觉得握在她腰际的手劲越来越重,最终,像被冲破了什么一般,卸去了所有力气,祭强行抑制下那股冲动,低头顺服地搁上她的肩头,那尚未平复的呼吸仍在她心头吐纳。   ——可是最喜欢的,却是你真正珍惜我。   脑中纷飞的,像雪片般泼墨的,过往记忆的和纸,从她映入自己眼前开始,便骤然被狂风吹散,整个世界便只有那个炎夏,融进她浅金发色的明丽,祭想起当年,为什么独独走到她面前,并不是因为她正好出现,不是他正好想要一个朋友。   只是如灵魂深处的共鸣一般,感受到了她的外表之外的孤独,是的,他没有发现她的眼泪,也没有觉察她的悲伤,但是心底某一处却深切地知道,并在他意识到之前,先一步做出了行动。   午安,美人小姐。我也很孤独,能和我一起走吗?   你答应了我,像对其他人一般毫无保留地接受了我,处处为我营造出一个家。我何其惶恐。   认真地,想和你在一起,希望你的目光、笑容,满满的心意都只朝向我一个人,为此我的一切,又有那件值得可惜。   再不要提分手,再不要对别人做一样的告白,不要去往未知的险地,不要赶我走。   从今以后都不会再让你伤心,即使是这样的我。   “笨蛋……”你就快点意识到啊……爱这种事,如果不好好说出来,就无法在心中得以清晰,甜蜜的誓言,并不是欺骗。只是希望你真的“爱”我,希望你“真的”爱我。   祭从所未有的势道,将井野摁入饱胀的胸口,那无法宣泄的字字句句,压迫出他的泪水,那些尚不明了的事,却希望现在就能够回应她。但是,即便这一生都无以为偿,同样的话,也不可能诉诸他人了吧。希望你真的爱“我”,只是希望“你”真的爱我。   “说起来,突然想到一件确知喜欢的事。”   “什么?”在他怀里抬起头。   “井野的头发。”祭抚着她的后背,“从小养起的,长而顺滑的,掩抑自己的浅发……总觉得,衬极了井野,每次拥抱你,就能感受到井野经历的幸福和伤痛。我好想……越深入爱境,就越是嫉妒,会去想一些软弱的事,为你心中毫厘之地无形相较。”   “而当你拨开头发,用从不示人的表情面向我,我才能从你眼中看到活着的自己,想真心对你,想被你温柔擦拭。”   井野抱起他的头,宽慰而含笑地揉弄:“……嗯,那从今往后就让我将你打磨发亮吧。这样就够了吗?”   “嗯。”祭忠实地点头,但很快就反悔地狂摇。   “贪心鬼~!”   “……那,暂时就这样。”   像是和大人讨价还价的小孩子,没有任何筹码地仰仗她的偏心,无法说理的心酸痛楚:“都给你哦……我有的全部都给你……所以……”   再留意到我吧,爱上更多的我吧,因为这一生,我们注定都无法分开了。   翌日,第一个打开火影办公室的人,看到了桌上新呈的一份婚姻申请。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